2016年9月9日 星期五

靜水無波的第三年

每年當豐厚的中秋節禮金拿到手裡時,也代表著我在安成號上又待上了一年的歲月。邁入航程第四年,薪資福利等具體報償相較起甫進職場時有了些長足,相對的,學習與成長的機會是日益的消減,不變的是冒險於製藥海洋的勇氣及探索新天地的初衷。
在船上航行的第三年裡,船隻的虧損狀況依舊沒有改善,財政上日顯艱困,即便如此,船長從未從船員的薪資福利中撙節開支,僅在投資與開發策略上漸趨於保守,於是船隻避開了驚滔駭浪的威脅,繞過了險礁的區域,航行在淨水無波的康莊大道上。
一則以喜,一則以憂。

買靜求安的船員們喜於執行得心應手的例行公事,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,舒適的在自己的崗位上領薪度日。追求冒險的船員們憂慮美食甘寢的度日,終究會喪失鬥志、成為無力對抗大海的船員,便相繼的跳槽,另謀他就。將才的相繼出走,降低了戰力、打擊了士氣,驚動了高層。

汪洋孤舟上,無論船外風平浪靜或是浪濤洶湧,船內滾滾沙塵的暴戾之氣,在甲板上的高層間從未止歇。比大自然殘酷的,竟是各部會人與人間的相互撻伐,彼此互挖牆角的力道往往比滔天巨浪來的兇殘。忠臣賊子暗地裡的爭鋒相對,時時刻刻考驗著船長識人的本領。看著甲板上的紛擾,大部分的船員,採取了明哲保身附和著上級喜愛的框架而走,過著有如紅豆餅鑄模般的人生。我則選擇表達想法,但更重要的是要不斷充實自我的技能。

外界對於我們的期待,反映在一落千丈的股價上,投資者的信心一而再再而三受挫。背負著投資者的期許、國家生技業的發展,我們沒有退怯的理由,再多的衝擊也要不斷的向下扎根,因為探索之路不可能憑運氣、也沒捷徑可圖。

如果懂得沉潛討好,耐的了靜水無波寂寥的水手,是安成號訓練船員的方式。那麼有一種稱作內燃機的發明,便宜又效率高的機械,很快地就能取代所有只懂努力划槳的船員,讓我們變得完全沒有競爭力。回頭看看曾經駛過的軌跡,最令人懷念的是那段大副帶著我們在狂風暴雨中奮鬥的艱難過往,三個月滿腦子都是如何克服一個問題、然後說服上級改變航向的歷程。我想這才是身為一位科學家在船上的價值所在。

我想許多還留在船上的船員都在等待,等待鼓舞,等待改變。趁著船桅仍硬挺、船員們尚未死心前,只要遠方的希望能被點燃,就值得我們奮力的呼喊,勇敢的朝未知邁進。